案情簡介

　　孫某於2018年4月在高速路上某路段正常行車時，在隧道內與一頭牛發生碰撞導致汽車車頭受損。事故發生後，保險公司向孫某賠付了維修汽車的費用，並依據代位求償權將運營該路段的高速公路經營者訴至法院，要求其賠償損失。

　　保險公司認為車主進入高速公路便與高速公路經營者形成合同關係，高速公路經營者作為合同一方當事人應保證公路安全、暢通。在全封閉的路段上出現牲畜，表明高速公路經營者未能盡到安全保障義務，構成違約，需要承擔賠償責任。

　　高速公路經營者則提出該筆損失應由牛的飼養人賠償，牛能夠進入高速公路，除了牛主人的疏忽大意，還因護網經常為周邊村民放牧所損壞。該路段巡查記錄、護網維護圖片、警示標牌及宣傳視頻等證據可證明高速公路經營者已盡到安全防護、警示等管理維護義務，不應承擔任何賠償責任。

　　裁判要旨

　　法院認為，車輛通行高速公路，在進入通行入口後即與該高速公路經營者形成通行服務合同法律關係。本案中，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表明孫某不承擔責任，即車輛駕駛人已按有關交通法律法規的規定遵章行駛、繳納相應高速公路通行費，履行了合同一方當事人的義務。

　　同時，代位求償權人保險公司並未依據侵權法律關係提出侵權損害賠償請求，而要求違約賠償，根據合同相對性，本案不涉及牛主人的賠償認定。高速公路經營者未及時修繕破損隔離網，有效防止牛進入高速公路，致本次事故發生，未盡到提供安全、快捷通行環境的合同義務。根據《合同法》的相關規定，高速公路經營者應該對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律師分析

　　一般而言，交通事故發生後，責任主次對於賠償比例的劃分至關重要。而本案這起特殊的交通事故，車輛駕駛人非因己方原因遭受的損失最終由哪方承擔，還存在違約和侵權兩種角度的考量。

　　從侵權角度來說，牛的飼養人因飼養過程中的疏忽大意，導致牛進入高速公路致他人財產受損，應當承擔侵權賠償責任。同時，道路管理者如不能充分舉證說明已盡到安全保障義務，也應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從違約角度而言，車輛駕駛人與高速公路經營者形成的通行服務合同關係，要求高速公路經營者作為合同一方當事人，應定期巡查、及時發現並消除路麵障礙物，如未能保障道路適行，構成違約，需要賠償合同另一方當事人的損失。

　　本案原告提出合同之訴，被告一方理應從盡到管理維護義務出發，證明己方不存在違約情形。但采取圍欄、護網等措施將高速公路與居民區加以隔離，設置相應警示牌，進行安全宣傳教育這一係列行為並不足以證明高速公路經營者在公路維護、管理上不存在瑕疵。圍欄、護網存在破損時沒有及時發現並維修，即使是第三人所為，也不足以使高速公路經營者在合同之訴中免責，如要追究第三人的侵權行為，高速公路經營者可另行起訴。

　　律師建議

　　高速公路運營期間，高速公路經營者經常會碰到因高速公路過往車輛掉落物品，或牲畜、行人、非機動車等進入高速公路導致交通事故被索賠的案件。全國各地法院對此處理極不統一，責任的認定上，高速公路經營者承擔全額、主要或次要責任的判決均存在，賠償分配份額也不等。但總體上判決高速公路經營者承擔主要責任的情形居多，高速公路經營者很難做到在此類案件中全身而退、完全免責。

　　不過也應看到一些對高速公路經營者有利的依據和理由，如《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第九條第一款規定：“……，但道路管理者能夠證明已按照法律、法規、規章、國家標準、行業標準或者地方標準盡到安全防護、警示等管理維護義務的除外”，以及第二款規定：“依法不得進入高速公路的車輛、行人，進入高速公路發生交通事故造成自身損害，當事人請求高速公路管理者承擔賠償責任的，適用侵權責任法第七十六條規定”。

　　此類案件處理不統一帶來的爭議性，也使高速公路經營者往往覺得是在為第三方實際侵權人“買單”。如何防範和減少此類事故發生、有效處理相關案件，既需在立法上加以完善，進一步明確高速公路的免責條件、證明標準，也需高速公路經營者通過加強事故多發地點的巡查、詳實記錄日常養護，提升監控水平，才能切實減少此類事故的發生。